菲泽音

*游戏王gx同人
 *十代中心
 *没什么cp意味

对游城十代来说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片刻。相遇、然后离别，接着他就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何时再见了。就像路边成排的迎着清晨的日光绽放的野花，当还未完全伸展开的花瓣上那小小朝露完全蒸发前他就要踏上新的旅程。十代大可以静静停留在花丛边看着白色的小花从绽放到枯萎的过程,但那样的话他就会错过旅途前方新的邂逅了。
 当然十代并不以这样毫无尽头的旅途为苦，只要继续往前走，就能遇到需要自己力量的人类与精灵，这是拥有力量之人必须备份的重任。况且他不是一个人，他的灵魂中融合着尤贝尔的灵魂，直到世界的终焉也不会离自己而去。

现在的十代正坐在山脚下每天只有一班车的车站里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铅色的天。或许是因为外面飘着雪，法老王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更清晰。它舒服地蜷成一个球躺在十代膝盖上，这就是室内唯一的热源了。
 ——法老王又在睡觉了。
 大德寺老师用比平时稍稍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蹲在法老王边上，用手触摸着它有些杂乱的毛皮。但因为老师本身也是灵体状态，他的关怀并没有传达到法老王身上。正在睡觉的它甚至没感到大德寺老师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从今年入冬开始它就一直这样了。”
 十代低下头，仔细凝视着法老王的睡姿，努力从它现在慵懒的样子找出一丝过去宿舍霸主的痕迹。
 “法老王睡得比尤贝尔还熟……”
 听到他的话，十代背后立即无声地出现了尤贝尔阴沉的脸。
 ——我可不是在睡觉，是在待机。如果有谁胆敢欺负我的十代，我会第一个出来揍他。
 “听到自己的坏话也是第一个出来。”
 十代及时补充了一句。

接近中午窗外的雪小了点，如果是过去的话，十代会选择在雪中步行。不过对于十六岁的猫来说，这样的雪太严酷了。
 “我们在下个镇子呆到春天吧。”
 他对大德寺老师说，男人沉稳地点点头。
 ——谢谢你了，十代君。
 这么说着的时候公交车终于到了。十代抱着法老王走出了车站。
 空无一人的公交车内部和外表一样破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司机惊讶地打量着上车的陌生少年和他的猫，吹了个口哨。
 “这是进山的车，你没搞错吧？”
 “没错，我等了半天了。”
 司机又认真把十代从头扫到脚。老实说他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平时会搭这班公交车的客人有些谁，在大雪封山的季节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进山了，没想到上来了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异国的少年。独自旅行的他到底哪里不正常才会来这里呢？司机很想问，但作为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他始终认为还是不干涉别人的私事最好。于是他把这个平淡生活中的小小惊讶作为调料，揣测了好几天。

在公交车司机之后，抱着猫的旅行者十代不出意料地又给小镇上带来了小小的轰动。对于这个一年有三分之一是冬天的地方来说他的出现或许是最好的娱乐了。成人们都争着挤进小小的兼做旅馆的酒店来见旅行者的样子。发现对方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后，他们对十代的兴趣更深了。
 “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啊。”
 有人不客气地问了，十代露出了他招牌笑容。
 “我在做环游世界的决斗修行。”
 “啊呀，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可没有决斗者。”
 “才不是呢！我们这也有决斗者！”
 人群中传来了高亢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从门边挤进来一个孩子。
 “哦，是马克啊，你还在玩这个。”
 酒店的店主拍拍孩子的肩膀，他却只顾着盯着十代看。
 “大哥哥是决斗者吗？”
 ——原来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有决斗者。
 灵魂模式的大德寺老师立即飘到了孩子身边。
 “是的，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听到十代的问题，名叫马克的看起来有些认生的少年摇摇头。
 “还有我弟弟。”
 他指着门外说。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玩。”
 十代问马克要了他的卡组，光粗略看了下就觉得构造上有很多问题。
 “唔，你的卡组还有很多调整空间呢。”
 看到对方是孩子的瞬间十代就没指望他们有多么强，但和之前遇到的城里的孩子比，现在手中的卡组也太弱了。
 “……这里太远了，很难买到卡。”
 虽然十代的声音里完全没有指责，马克的回答却变得更小声了。这样十代都觉得是不是要故意输给他一场比较好。不过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决斗可是必须全力以赴的事。
 ——真想好好教教他。
 见到这样的孩子，大德寺老师的教师心完全燃烧起来了。

结果十代一直在这个深山脚下的镇子里呆到春天。在他的带领下马克和他的弟弟安德也跟第一天见面时脱换骨了。
 “到这个程度，就算去和城里的孩子决斗也不会输了。”
 “但我们还是打不过师傅。”
 马克有些不甘心地摸摸头。虽然因为经验不足他们还是经常犯错，至少和刚见面那时比起来，两人的精神都明显变强了。
 “那当然，我可是决斗学校毕业的精英，打不过我也不用丧气。”
 十代哈哈哈地做了个招牌手势。
 在冰雪融化后的森林里，他难得地吐露出了过去的事。
 “决斗学园！十代师傅认识宝石骑士约翰和万丈目闪电吗？”
 听到只有在杂志上才会出现的名词，孩子们的视线一下子就变了。虽然说平时他们也会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十代展示他过人的技术，可现在他们的眼睛就像要放出火焰一样。
 “当然认识，我和他们决斗过不知道多少回。”
 “好厉害，我也想见见他们真人……”
 ——笨蛋，你说漏嘴了！
 在十代差不多要说出令人起疑的话之前，尤贝尔及时制止了他。十代反射性地捂住了嘴巴。
 “呃……不过他们都是学长啦，学长。”
 结果他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却反而被孩子们从别的角度误解了。一瞬间，他们换上了温柔的表情。
 “没关系哦，等十代师傅完成了修行，就可以去职业的世界和他们决斗了！”
 “是啊是啊，十代师傅肯定会赢的，因为师傅比他们年轻。”
 ——啊呀，真是好孩子。
 大德寺一般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一边长叹了口气。

虽然春天一天天到了，法老王却没有像入冬之前那样回复活力，不如说它的精神日复一日衰弱了。基本上不管晴天还是下雪，法老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马克家厨房的火炉前度过的，马克的母亲用旧衣服给它做了个垫子，这样就不用担心地板太冷了。
 “法老王醒醒，吃饭了。”
 马克的母亲把开好的猫罐头递到法老王鼻子边，但它也只是闻闻，随后又垂下了头。妇人又轻轻摇了摇法老王的身体，它反而用尾巴遮住了头。她叹了口气，把罐头放在法老王垫子边上。见到这一幕，十代不知怎么觉得很心酸。
 “抱歉，我和法老王给你们添麻烦了。”
 马克的母亲沉稳地摇摇头。她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示意十代坐下。
 “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反而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谢谢……我？”
 “是啊，因为你来了以后那两个孩子明显变得活泼多了。这个镇子里的人少，他们一直没怎么和陌生人打过交道。”
 马克的母亲用真挚的口吻说道，只要听到她话语中强烈的感情，就能明白这句“感谢”并非虚假的。
 “而且，你还教他们决斗，比我们做父母的教的还多。你知道吗，他们这周末准备参加城里的学校的入学测试，如果成功的话就能以决斗特长生身份入学了。”
 十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马克的母亲立即捂住嘴笑了。
 “他们一定是觉得不安才没告诉你吧，你也要保密哦。”
 接着妇人又问，如果你还想继续旅行，要不要把法老王寄放在我们家呢？法老王的日子大概已经不多了。
 十代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会陪它到最后的，他这么说。

周末，马克和安德果然找了个借口一起出门了。他们的脸上写着“紧张”，说话也比平时更含糊，不过十代仍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好好发挥啊……”
 ——一定没问题的，他们是你的徒弟。
 “徒弟吗……”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个镇子里住了半年。对故意避开人群的十代而言，上次在同一个地方待那么久已经是好几年前了。被两个孩子“师傅”“师傅”地叫着，让他不由得怀念起过去在决斗学园里被后辈叫“大哥”的生活。
 他们都过得好吗？
 在新闻和杂志上十代经常能看到过去的友人们的情报，不过也不是每个人的事他都清楚。有的人活在聚光灯下，也有的人转向幕后不知所踪。
 ——如果你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呆两三年也不会有问题。
 听到大德寺老师的话，十代哭笑不得地用手指戳戳自己脸颊。
 “好心动啊……”
 虽然这么说，十代一点也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如果停了下来，他大概就不再习惯那么快速的步伐了吧？更重要的是前方有人在等着十代，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总有人需要他的帮助。
 既然拥有了力量，十代想要当hero，就算这样意味着要不断面对相逢和离别。真正的hero总是孤独的、不为人知地守护地球。
 那天晚上，面对着比平时豪华很多的晚餐，马克和安德面带笑容地向十代宣布，他们秋天开始就要去山下的城市里读书了。
 “不过我们的基础比别的同学差，所以要先读半年预备班。”
 那也很厉害了，至少在他教两人之前，十代没想过会有那么惊人的回报。
 “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考进决斗学园了。”
 听到他的鼓励孩子们露出了飘飘然的表情。
 “那样我们就是师傅的学弟了！”
 听到这句话十代就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到此为止了。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充满智慧和野心的决斗者，虽然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他们已经能独当一面展开自己的人生了。

夏天结束的时候，法老王毫无预兆地失踪了。第一个发现的是比十代更宠溺它的马克的母亲。十代被焦急的妇人摇醒，披上外衣走入了还带着雾气的森林里。
 ——传说猫都是……
 大德寺老师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十代知道他想说什么。猫都是离开自己的家静静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个传说十代也听过。
 还好前一天下过雨，所以他们可以从断断续续的脚印追踪到法老王的去向。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森林的土地被草和落叶覆盖，已经完全看不见脚印了。马克和安德也加入了搜索行列，又过了两三个小时，他们终于在一棵枯树边发现了法老王。他如往常那样躺在枯树的阴影里，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十代抱起了死去的法老王，一遍遍抚摸它变得僵硬的皮毛。虽然知道这样不会让它复活，十代却无法停止。
 马克的家人立在不远处的地方，他们担心地看着十代，很有礼貌地没有走上前。
 “抱歉，可以让我在这里和法老王告别吗？”

十代用树枝和身上的小刀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把法老王放了进去。大德寺老师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第一勺土落在法老王身上时，他发出了小小的叹息。
 ——不管怎么说，法老王已经活了很久了。
 “是啊。”
 ——再活下去，它也要变成我们一样的妖怪了。
 “……”
 十代没有说话，大德寺老师明明比他更难过，却还努力安慰自己，这点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还是个年轻人，还没有见过太多生离死别……
 十代的眼前瞬间复现了决斗学园的友人们、还有约翰的面容，他们都是人类，是寿命很长的生物。但和十代相比，他们的与法老王之间没有太大差异。
 所以现在他体会的悲伤只是一个长久的循环的开始。
 ——十代，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尤贝尔浮现在空中，温柔地环住十代的肩膀，一遍遍在他耳边呢喃着。
 “大德寺老师什么时候成佛呢？”
 埋葬完法老王后他抬起头，注视着身边寂寥的男人。
 ——我？
 “大德寺老师不用为了赎罪继续呆在世上。”
 ——啊呀，赎罪什么的有点夸张了……
 老师的幽灵有些苦恼地笑了
 ——我是个老师，不能放任学生一个人乱跑。

埋葬完法老王之后他回到了马克家中，用半天时间整理完行李。向收容了他半年之久的这家人告别。
 “不行，就算现在走也没有公交车了！今天先早点睡觉，明天再走吧。”
 孩子们一人一边抱住十代两只手，于是在一家人盛情挽留下他又多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早地踏上了出山的路。
 “十代师傅，以后有机会要回来看我们，还要来给法老王扫墓！”
 孩子们含着泪喊着，十代立在车门口，向他们挥挥手。
 背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真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大德寺老师贴着车窗，惋惜地注视着越来越小的车站的影子。
 “啊，是啊……”
 虽然保证了要回来，十代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很想听听他们在新学校的故事，也想给法老王扫墓，但就算要回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时他大概会以朋友的孙子身份向这家人家的后代打听祖辈的消息吧，前提是他们还住在原地。
 和精灵融合的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只要回去了他身体的秘密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真可惜啊，好不容易当上了了师傅……这么想着，沉眠在身体最内侧的某些感情就一点点涌了上来。

对马克和安德来说只在那个冬天遇见的少年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虽然之后十代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山里的镇子，他依然鲜明地活在两人的记忆中。
 有一次马克遇到一个决斗学园毕业的前辈，他反射性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十代的人”，对方摇摇头，不认识呢，大概是早几届的学生吧。
 他们也积极查过各种资料，却发现职业联盟名单里神奇地完全没有同名的人。
 该不会十代还在做他的决斗修行吧？
 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十代明明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还要选择不为人知地活下去呢？但转念一想，他们又觉得十代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的。
 很多年以后，他们才偶然间看到十代的身影。那是传说中的决斗兄妹吹雪和明日香难得的长篇访谈。两人从年轻时在决斗学园的学习经历开始一直谈到了预定的隐退计划。在学园篇里，他们都提到了一个叫“十代”的同学。
 他们认识的“十代”既开朗又热情，把卡片视为同伴，还带点不可思议的气质，和自己认识的“十代”完全一致。很可惜，算一下年龄差，他们认识的十代应该是这个十代好几届以后的后辈了。
 继续翻杂志，下一页是决斗兄妹珍贵的各个时期的照片。马克和安德惊讶地发现年轻的明日香身边立着一个熟悉的少年。尽管照片印得非常模糊，那张脸完美地和记忆中的师傅重合在一起。
 少年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被时光改变容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