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泽音

微博同名

[idolish7][万千]偶像的自我修养

本文是2016年cp上发的无料全文，一共印了30本送了10本，剩下在cp会场都没有发完。

看到现在有这么多人喜欢这篇文作者我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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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真人秀节目，你有兴趣参加吗？”

某一天大神万理接到了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的电话。他所在的是以拍摄明星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度过24小时而知名的娱乐节目组，之前也有搞过诸如“动物园的24小时”、“急诊室的24小时，这次似乎准备拍摄“首都圈内独居的青年男性家的24小时”。参加节目的是一名万理也听过名字的知名青年男演员，据说出身医生家庭，从小在英国长大，是标准的贵公子。所以为了追求反差性节目组才设计了这样的场景。

“那个人啊……老实说大少爷脾气真的很严重，所以导演希望找个熟悉演艺圈规则的脾气好的人来配合他，而且为了避免绯闻一定要是男性，拜托了我认识的能信的只有你了！”

听到朋友的声音，万理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首先要去问问社长才行……”

“社长那边会由我们导演直接打电话过去的，你不用担心。而且如果这次节目靠你成功了，有机会我们也一定会请IDOLiSH7来做活动。”

啊，真心动啊。万理想了想答应了对方的邀请。挂上电话后给社长发了邮件。

这样，万理要上电视的消息迅速在事务所内部传来了。

“真厉害啊，要成为电视明星了吗？”，某个吃着国王布丁的偶像这么说。

“接下来要以此为契机正式商业出道吗？”，某个头脑派偶像接着问。

“我这种年纪没法出道吧……”

“如果万理桑出道了，我们事务所就有第二组艺人了，这样社长一定很高兴吧！”，某红发偶像说完，被戴着眼镜的偶像捂住嘴巴。

“不要说这种听起来好像‘就算IDOLiSH7卖不动了也没关系’一样的话！”

接着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又和经纪人讨论起了要不要开一个电视直播鉴赏会的问题，顺便把它引申到了举办Party的程度，当然对万理来说那听上去就跟公开处刑差不多。

在摄影开始之前他还有各种零碎的事要做，比如去电视台面谈、商量摄影计划、带导演去自己家实地踩点……两个月后差不多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就绪的时候，从电视新闻里传来了不幸的消息——预定参加拍摄的那位“演艺圈贵公子”因为酒后驾驶被捕了。这听起来像个玩笑，可看到新闻上贵公子惨白的脸，万理心想那位电视台的朋友估计此时也是同样的表情吧。

他很快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请不要担心，我们会找别的艺人顶替，所以请你那边也按照之前的安排做好准备。”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节目组都没有和万理联系，要找到适合的艺人顶班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这点身为演艺圈从业人员的万理很清楚。但开天窗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他更清楚。万幸的是就在预定拍摄的前三天，对方终于通知自己搞定了。

这次要参加节目的是一名人气青年偶像，官方形象也是“贵公子”类型的人，他在娱乐圈的地位虽然不如车祸贵公子，但因为从来没参加过真人秀的关系大家对他的期望很高。当然，这位偶像私下是个很亲切的人，应该不用排练也能顺利完成。换言之哪怕对方脾气暴躁，他们也没有排练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你们就打算硬着头皮自由发挥吗？

“哪来得及拍练啊！反正是突发情况，就算摄影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会想办法剪辑掉的。你就大胆上吧！真抱歉，我想不会有再糟糕的情况了。”

万理仿佛能看见电话另一头朋友憔悴的脸。

但愿一切顺利吧……

摄影前一天万理向社长请了一天假回去打扫卫生。他拿出过年大扫除的干劲把床底下的杂志和放在柜子里的用不上的那些购物赠品全扔了，又把床单和睡衣换成新买的。这样一番整理以后房间顿时看起来闪闪发光。

阳台上的洗衣机勤劳地发出着转动声，在四月有些清冷的日光中他把壁橱里的客用被褥拿到外面去晒。明天到底谁会来呢？

他瞥了一眼书架，那边整整齐齐放着IDOLiSH7和Re:vale的全部作品。万一明天来的也是歌手，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要把这些CD收起来呢？

他拿了块布遮住书架。

青年偶像吗……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万的眼前浮现了他银色的头发，记忆中的他还是短发的姿态，总是躺在自己租的小房子正中央像大型不可燃垃圾一样妨碍通行，还老抱怨万理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现在自己家比以前大多了，躺起来一定很舒服吧……就在他即将被自己的妄想卷到记忆更深处的时候，洗衣机及时发出了鸣笛声。

“我……真是个笨蛋，在想什么啊。”

他下意识抓紧了栏杆。

万理把家里整理后的样子发给了节目摄制组，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非常好，明天一切拜托了。

——请多多关照。

那天晚上他设定好闹钟，比平时提早了些爬上床。他的睡眠很好，就算明天要面对一大堆人还是很快睡着了。

摄制组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万理的公寓。他们把鞋子脱在门口，开始忙碌地调试设备准备灯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的样子万理才开始觉得有点紧张了，要是不当心咬到舌头，那就要给在场各位添麻烦了。又过了两个小时，导演收到了电话。

“艺人在车上补妆，还有15分钟上来，可以准备清场了。”

万理咽了口口水，看着工作人员一个人离开家。

虽说是清场，其实加上摄影师和灯光师家里还有3个人，他们简单地拍了万理整理房间的样子（当然是摆拍，毕竟现在才整理已经来不及了），就下去迎接艺人了。

直到这时万理的房间里才重新恢复平日的和平，即使那样的和平几分钟后就要被打破。

门外已经渐渐能听见脚步声了。万理贴着房门，做好最后的准备。虽然不知道是谁来，但老实说谁来都一样。艺人也是来工作的，不会为难万和摄制组。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门外某个很熟悉的人的声音。

“嗯，301、302……就是这里了吧，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开玩笑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世界上确实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魅惑的嗓音……

同时门铃响了。

万理颤抖地打开门，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如果他有暂停时间的能力一定会马上用出来，然后飞到世界的另一头去好好消化下现状，因为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是你？你不是从来不参加体验节目的吗？

打开门，迎接万理的不只有声音的主人，还有摄影师、拿着反光板的灯光师、以及立在人群外几步之遥的导演，在那么多人面前万理的大脑瞬间放空了。

“这不是Re:vale的千吗？”

万理本能地调动自己做大程度的演技装出了惊喜的表情，尽管事后看起来他这时笑得非常僵硬——旁人一定以为是紧张的缘故。对方被墨镜遮住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啊……”

他的嘴唇颤动着几乎就要发出声音。但毕竟是实力派演员，美丽的青年很快恢复了状态，他鞠了个躬，很职业地向未来电视机前的观众介绍自己，尽管他的名字在这个国家无人不知。

“我是Re:vale的千，今天来体验庶民生活，请多多指教。”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惊讶了。

“我是……小鸟游事务所的大神万理，欢迎拨冗前来……”

“不用报公司名”，万理刚说完就听到导演在背后提醒的声音，“刚才那段消音。”

“抱、抱歉……”

他的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响声，让万理不知该如何是好。另一边千已经脱了鞋进入房间，他好奇地在房里到处走来走去，用手比划着大小。

“这个房间就像我家的衣帽间一样大。啊，那边还有阳台吗？”

千哒哒哒地踢着拖鞋，推开了阳台的门。

“快看快看，外面有洗衣机！那样不就要把衣服拿到外面去洗吗？大神桑？”

“啊，是的。因为浴室里没有空间。”

“所以平时都要全裸走到阳台去吗？”

“才不会全裸啊……”

听到他完全不精彩的吐槽，千哈哈哈地笑了。

逛了一圈后千乖乖坐在房间正中的矮桌前面。万理在两人面前放上了茶杯。原本他想拿别人结婚时送的高级英国茶具出来，但导演觉得那个太假了，所以他就拿了自己平时用的茶具，是在超市里随手买的甚至不成对的马克杯。

马克杯里是用茶包泡的茶，千像是捧着热巧克力一样捧着杯子。从极近的距离看他果然和过去一样美。就像被神选中的要来传播福音的人一样。现在要做什么，万理记得计划书里的确写着自己要说些什么，但坐在千的对面，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要怎么才能假装自己面对的不是千呢？

“那个啊……”

结果千开口了。

“那个？”

“你是Re:vale的粉丝吗？我看到书架上有我们全部CD。”

“嗯，是的……”

千顿时回头看向导演，“这该不会是摄影道具吧”，他开玩笑地指着书架。

“不，不是的。这全都是我自己买的。”

“谢谢你，你是我们珍贵的男性粉丝。MOMO知道也会很高兴吧。”

“我也是，刚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Re:vale的千会来。”

“虽然我是室内派，但工作就是工作。为了给大家带来幸福，我和MOMO每天都会努力工作——他多做一点。”

千突然抬起了眼睛，他的睫毛在日光中一闪一闪，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人想做坏事了……

他当然不认为千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露两人间的关系，如果要这么做他就不会假惺惺地叫自己“大神桑”。

可是现在的千很危险。以前每次想出什么live中要表演的新花样时，他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怂恿万理试试。

“我可以叫你万吗？”

万理当时的表情就变得很冷淡了，这个家伙，你、在、玩、火、吗？

“因为我没什么同性朋友，但刚才进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大神桑的时候，觉得‘哦，去朋友家玩’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吧。而且大神桑还是我们的粉丝，这简直太棒了。我也想体验一下有朋友的感觉呢，万？”

“啊……”

被千叫成“万”的时候感觉耳朵边又嗡嗡开始响了。万心想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演技，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了。

但是他俩正坐在摄影机前，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被记录在陌生人的机器里，所以万理没机会抗议。

“万，你也叫我千吧。”

“千桑。”

“千。”

“千……”

于是暖桌对面的千立即露出了欢喜的表情——让他的粉丝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晕厥——很夸张地把手贴在胸口。

“我真高兴，就像去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家里拜访一样。”

看到这样坦率的笑容，不小心万理也露出了一点点心声。

“我也很高兴，欢迎来玩，千。”

第一段摄影就到此结束了。

虽然这个节目自称是24小时全天拍摄，其实谁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围着他们两个转。况且真的拍了24小时也不会有电视台播的。所以摄影师会拍五、六段短篇，再通过剪辑弄成一个完整的一小时特别节目。现在他们完成了第一部分“登门”的摄影，可以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就要进入第二段了。当然，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之前万理已经收到了完整的计划书，保证摄影中没有哪里会发生意外。

可惜，最大的意外就是千的存在了。

就算在摄影间隙千也有许多别的工作要做，他要确认之后的行程，和经纪人商量下次的电视节目穿什么，唱什么歌，只要望向他的背影就能知道这个人平时有多忙。与此同时，万理打开手机邮箱，却没有接到新邮件。似乎是因为事务所的各位进行了“万理桑出演电视节目强化月”活动，导致他的工作都被分摊到社长和纺身上。

他瞥了一眼刚打完电话的千……千也在看自己。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径直走了过来。

“要合影吗？”

“啊？”

“因为我看你拿着手机在看这里，没关系哦，上传到网上也可以。”

千撩拨着头发，稍稍抬起下巴看向万理。不知道为什么，主动权又被他握紧在手心了。千搭着万理的肩膀，立在他身边，这下变成了不拍不行的情况了。

“非常感谢。”

万理打开手机的自拍摄像头，与此同时他贴着千的耳朵，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你对我冷淡点，不要看起来很奇怪。”

“冷淡点？就像你对我那样吗？”

摄像头发出了咔嚓声。千立即夺过了手机，“就把这张设成桌面吧”，万理刚想阻止，导演那边就传来了摄影准备的呼喊声，多谢这样没让他得逞。

按照预定，接下来是做饭环节，需要的材料昨天已经买好放冰箱了。万理负责做饭，同时千在旁边做些连小学生都能胜任的不会出任何意外的辅助工作，就是这么个非常日常（对于粉丝来说）又很有趣的活动。

万理在家练习过一次今天要做的家常菜，效果非常好，基本上只要是独身男性，谁都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吧。他带着千走到起居室衣角的厨房边，千就立即对电饭锅产生了强烈兴趣。

“这个小小的，真可爱。”

他把电饭煲捧在手上，打开盖子。

“这样一次可以烧多少饭呢？”

“大概有2碗半。”

“吃不完的呢？”

“放到冰箱里冻起来，下次直接用微波炉加热。”

啊啊，真是日常的智慧。千点点头，万理其实不太确定他听得懂吗？嗯，千应该会用微波炉吧，以前似乎见过他热泡面，似乎也只有热泡面了。

但当他准备围上围裙的时候，千却自说自话地从冰箱里拿出肉，做出要拆的动作。

“我来做吧。”

他对着脸上写满惊讶的万理说，“我很会做饭的。”

不光是万理，似乎导演和摄影师也一下子呆住了。“真的没问题吗，你会用油锅吗？”，听到这样的话千的表情立即变得很严不爽了。

“这有什么难的。”

他强硬地从万理身上脱下围裙给自己穿上，然后就把万理赶到矮桌边去了。

“你看看杂志，等饭菜好了我会拿过来的。这里太挤了，不要过来。”

似乎是被千的气势折服，整个房子里的人再也没有谁抗议了。结果万乖乖回到座子边，看着不远处的千被围在人群里，似乎真的有好好在做饭，

这种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五年前在万理的认识里千只是个会熟练泡面的人，不要说做饭，连基本生活常识都有些欠缺。一定发生了什么，但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分开的五年里究竟经过了多少事千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万理并不知道答案。他自以为自己始终注视着Re:vale的二人，对他们就像对IDOLiSH7一样熟悉，但终究他从远处看到的只是表象吧。可要是想去探究原因，他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这么想着，万理就有种好像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某种感情被撕裂，然后顺着呼吸扩散到外面来了一样。他努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维持平静的表情。摄影师随时会扫到这边，他不能暴露出奇怪的情绪。

耳边传来呲呲的声音，空气里开始散发出好闻的肉的香气，有一个TOP IDOL正在为自己做午饭，这里是天堂吗？

如果是五年前，万理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回千身边，用尽全力努力夸奖他。不过现在千身边已经围绕了够多人了，等节目播出后也会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夸奖他，自己的存在与否并不太重要。

啊，我在想什么呢，万理喝了口茶。我在妒忌吗，在妒忌谁呢？

如果不是被千打断，万理可能还要在他莫名的思绪中徘徊一会。

“万”，他听到了千的声音。

“怎么了，有没有被烫到！”

万理匆匆穿过工作人员的人墙，千一只手举着锅子，一只手举着铲子，非常专业地在煎鸡腿肉带皮的地方。

“万，头发遮住眼睛了。”

“啊？”

“帮我……撩一下头发。”

万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千刘海，帮他把落下来的头发夹在耳朵里。

“ok，谢谢。”

结果千一低头，耳朵后面的头发又顺着脸颊落到眼睛前去了。

“你等等，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万从房间里找出了备用的发圈，帮千绑好头发。千甩了甩马尾，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谢谢哦，万，还好你也是长发。”

千一边往锅子里撒白芝麻，一边看着身边的万理。

“我们这个圈子长发的男人很多，不过普通上班族里就很少见。”

“嗯，我也偶然会被人问是不是在玩乐队。”

“万是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的呢？”

万理觉得他们现在聊的话题和节目没有关系，不过既然是千开的口，谁也没办法阻止他说下去，要是真的装傻混过去反而更加奇怪了。所以他老实回答，是五年前。

“怪不得有那么长，你真的没有在玩乐队吗？”

“不，我只是个上班族而已，哪有时间玩乐队啊……”

“那是为了什么留长发呢，有什么原因吗？”

千把做好的照烧鸡腿肉盛进盘子里，递给了万理。

“最初是因为脖子后面有个伤疤，想遮一下，没想到头发就越来越长了。”

万理接过盘子，微笑着回答。

狭小的座子上满满地摆着两人份的餐具，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极富生活气息的感觉。万理和千正对地坐在矮桌前面，一起说了“我开动了”。

米饭、味增汤、蔬菜蛋卷、作为主菜的照烧鸡腿，还有对千来说不可少的生菜色拉。万看着眼前的景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摄影师为了捕捉这个画面，把摄像机对准了万理的脸。

“我好像在做梦……”

无论是下班还是周末，在这个桌子前吃饭的人始终只有万理一个。如今千坐在自己面前，还做了那么多菜，况且千还是个大美人。对任何一个单身男性来说，现在的场景都是宛如天堂般梦幻。

这真的不是梦吗？

他喝了口味增汤，柔和的香气在口腔中缓缓扩散，整个人都仿佛获得了新生。

啊……难道这是一个美食节目？不然的话自己怎么能喝到那么美味的汤呢？

千的确用了自己家的材料，没有添加任何别的，可做出来的汤味道就是跟自己做的完全不同——不过他没有看到具体的料理过程，说不定反而是自己一直以来用的手法有问题。

“万在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到摄影机拍不到的地方，手上的筷子去很老实地夹起了一块肉。

这个也超级好吃！

万理虽然也会做菜，但再怎么说也只是单身男性的平均水平，和千比起来，他做的就仿佛便利店里冷掉的便当里的菜一样毫无美味可言。光是这个味增汤和肉，万理就有可以吃下一碗饭的自信，更不用说旁边那个蛋卷看起来也闪闪发光，让人充满期待。

“太好了，万不讨厌我做的饭。”

千笑眯眯地吃着草。他是素食主义者这点很有名。万理也曾经问过千为什么只吃蔬菜就能长那么高，结果他很惊讶地告诉自己菠菜和豆腐都有很多钙质。

可这样一个素食主义的千却很会做各种肉食，这点无论万理还是在场的各位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知道。

“我只做给MOMO吃过，所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因为MOMO从来不会说好吃以外的话，我还以为是他在恭维我。”

“是真的，真的很好吃。每天吃也不会厌。”

结果千“噗”地笑了出来，怎么好像被求婚了。

“关于求婚的话题，我要回去跟MOMO商量才能回答你。”

“好，STOP！”

导演适时地中断了两人的谈话，这样上午的摄影活动就全部结束了。

为了照顾讨厌阳光的千，下次摄影从二点开始。按照预定万理会带着千去干洗店洗衣服顺便拿洗好的西装回来、在半路上去超市买特价的蔬菜，然后回家准备晚饭。当千看到外面的太阳，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阴郁。

“没问题吗？”

“没问题……大概。”

他带上帽子和墨镜，非常飒爽地走出房门，万理提着洗衣店的袋子跟在后面。

万理家里当然也有洗衣机，但没有熨斗。所以为了省事他都是把西装拿去店里洗。洗衣店离万理家步行二十分钟，正是作为缺乏锻炼的社会人来说恰好可以步行走到的最远距离。那旁边还有超市和书店，每次他都会顺便去逛一下。

尽管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今天的太阳还是好到浪费资源的程度，他有些不安地看着身边故作精神的的青年，全力祈祷他能够顺利走到洗衣店里。如果早知道来的是千而不是那个出车祸的贵公子，万理一定会把流程设计得更轻松一点。可现在已经晚了。

还好至此为止都很完美。

他们去了洗衣店，千还在自助洗衣房门口用带特效的app拍了自拍照，又想鼓动万理一起拍——结果是被拒绝了。接下来两人提着洗衣房的袋子，又参观了下午三点家庭主妇们在超市里抢特价蔬菜的战斗场景。

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千倒下了，他忽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摇了摇，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某个STAFF跑来扶住了千。

万本能地扔下手上的东西也想上去帮忙，却听到那个STAFF对着他大喊，请不要碰艺人。对方可能只是处于保护千的心情下意识说了这句话。结果万一瞬间停住了手。

他望着千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千闭上了眼睛，他的样子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吸气声。

“没事吧，请喝点运动饮料。”

“嗯……”

“千桑请到旁边坐一下，我们马上派车来。”

STAFF们紧张地把千团团围住。结果万理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有人帮千扇扇子的画面，就跟中午做饭时一样。千是TOP IDOL，而自己仅仅是个跟娱乐圈稍带点关系的普通人而已。

其实他一直觉得这样很好，可以默默守护千不受伤害。可仔细想想，自己能守护到千的地方只有买CD而已，一张单曲千可以拿到20日元的分成，就只有这样了。

他甚至不被允许触碰千的身体。

万理越过人头看到千喝了饮料，脸上渐渐恢复生气，他有些慌张地四下张望，和自己双目相对后就露出了有些安心的笑容。

万理没有笑。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一种交织着悔恨和无力的情绪淹没。虽然总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他不是真的不在乎。可他已经如此遥远了，伸出手也抓不到他的衣角。

过了几分钟车来了。千在STAFF的帮助下坐到后排，然后为了给千留出休息的空间，司机也开门出去了。车里有空调，还有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车窗遮挡，在那里他可以不受打扰地好好放松下肉体和精神。毕竟现在是在户外，如果被无关的路人看见千身体不适的样子影响不好。

“让万也坐进来吧。”

他用虚弱的声音对准备关门的STAFF说，对方便有些不太理解地问。

“真的要叫他一起来吗？”

“刚才他好像被我吓到了，到现在都一脸震惊的样子，我想是让他担心了。”

“千桑真是个好人啊。”

直到这样万理才得以靠近千的身边。

因为是在只有两人的车里，千肆无忌惮地把头靠在万理肩膀上用唇贴着他的耳朵。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呼吸已经平缓多了。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一下。”

万理环住千的背支撑着他纤细的身体。为了怕被外面人听见谈话，他轻声在千耳边问道。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晕太阳……”

“如果知道是你参加节目，我一定会要求导演把户外部分全去掉。”

“嗯，真好啊。那样就能在万家里玩一整天。”

千发出了小小的笑声。

“一开始我是想都没想就拒绝的，可导演说当红的偶像里只有我的档期有空，叫我无论如何要帮他。还好最后答应了，我今天才能来万家里玩。”

他用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发出了撒娇一样的抱怨。

“而且只有做节目的时候你才对我那么热情。”

因为这样的姿态太可爱了，万理忍不住稍稍扬起嘴角。结果说到这里千的声音突然变低了。

“我真恨不得这个节目能一直拍下去。”

他用猫一样的眼睛瞪了万理一眼，抓住了他衬衫的下摆。

“并不是这样的……”

万理叹了口气，拨开了挡住千眼睛的乱发。

“因为我想保护你，才自觉躲开你。如果我理你太近，说不定会被好奇的人利用，对你和MOMO不利。”

或许这是万理第一次在千面前完完整整把心声说出来，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说，因为总觉得说出来就会给别人自以为是的感觉。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吗？还好千没有那么想，他很高兴地把头贴在万理胸口。

“我早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万理却听得非常清楚。

“但我很高兴能亲耳听到你这么说。太好了，万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吧？”

千从过去就是个思维跳跃的人，现在也如此。他整个人都贴在万理的身上，万理觉得自己的背几乎就要跟沙发接触了。

“对吧？”

千环住了万理的脖子，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万理用手挡住了千的肩膀。

“等等！会被外面的人看到的!”

“不会的，这个车窗有贴膜。”

“但是……”

“但是什么，万不喜欢我吗？”

千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划出一道弧线。千是美人而且特别有自知，所以他很明白怎么才能显得非常诱人。

“就是你老是这样我才要和你保持距离啊!”

直到万理说出“再过来我要喊人了”，听到这句话，千才老老实实退后了。

“那我以后能来万家玩吗？”

“会被狗仔拍到的，不行。”

“那一起出去喝酒呢？”

“你不是讨厌出门吗？”

“可是我喜欢万！”

“那还是来我家玩吧……”

“哇，太棒了，我回去要跟MOMO说！MOMO说不定会哭出来，他也一直很想你啊，而且特别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吧他本来就是先粉上你的啊！”

千激动地脸上泛出了红晕，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了。

又过了十分钟，有人来敲车窗。千放下窗户，看到对面有些不安的导演和各位STAFF。

“还能坚持下去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了，抱歉，让你们被吓到了。”

“不不不，毕竟一开始就是我强行要拉你来做节目……”

“没关系，我觉得这个节目非常有趣。”

这么说着千很愉快地笑了，不要说在电视里，就算是关系挺不错的演艺圈的熟人都没在私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在那之后司机把千（顺带着还有万理）带回公寓门口，等车完全驶离视线后才拍了两人进门的画面，弄得好像他们是走回来一样。等进了房间后，千就完全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躺在矮桌前面了。他用一只手撑着头，看着万理在家里忙来忙去，就像无所事事的监工一样。

这种慵懒的姿态和他一贯风格很匹配，所以也没有谁硬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对万理来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千的本色演出，过去每到周末，千也是这样霸占了他狭小的房间，像磁铁一样被牢牢吸在地上。和当初相比现在自己家变大了，同时千的身材也变高了，因此总体上他的妨碍程度还是跟过去一样。

所以万理毫不犹豫地从千身上跨过去，把东西放到阳台上。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刹那万理清楚听见房间里有人发出了“啊”的声音。可能是刚才那个非常认真的STAFF吧。结果回去的时候万理稍稍反省了自己的态度，小心地从千脚后跟的地方绕了过去。

晚上千有个别的活动，所以没过多久经纪人就开着车把他送去会场了。于是摄制组也全跑去吃饭了。中午千做的饭菜还有多的，万理就热了热，把剩菜全吃完了。他一边吃饭一边想，没想到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吃饭居然是件那么安静的事。

千到接近十点才回来，在那之后摄制组拍了他进浴室和在地上铺被子的画面。穿着睡衣的千发梢上带着水汽，在有些泛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比白天更美丽，让人会怀疑他背后是不是带着光环。就算对偶像没兴趣的人看到电视上出现了这样的人也会忍不住看几眼的。注意到万理的视线，千抬起头露出营业用笑容。那样万理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心思的高中生一样，莫名感到尴尬了。

明明是在摄影现场、明明是看过了不知多少遍的脸，万却依然有那么一刻看呆了。

时钟又往前走了一格，STAFF们在卧室里设置了监控摄像头继续拍摄，离开了万理家。

千钻进了被子里，躺在万理不远处的地板上。

过了如此漫长的一天，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与此同时，房间角落有个指示灯会一闪一闪的红外线摄像机无声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所以这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万理知道，千也知道。他们一个坐在床沿，一个躺在地铺上，有那么几秒只是互相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那我关灯了。”

“嗯。”

万起身关了灯，摸黑回到了床上。

“晚安。”

说完他闭上眼睛。等下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千就要离开了。不想承认，万心中涌上了某种只能用“寂寞”来形容的感情。其实就算再对千热情一点，也不会有谁来指责万理，但他总觉得对于两个人、还有百，以及两边的事务所来说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偶像的职业如履薄冰，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小欲望破坏了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平衡。

只是偶尔精神脆弱的时候，他也会像今天一样想着如果自己还在千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五年后的千总说万是个冷酷的人，可万理觉得他默默忍耐着，旁观着，这就是他唯一能表达的爱了。他听着空气中微弱的千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那个，万。”

安静的室内忽然传来了千的声音。

“万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是什么修学旅行一样的问题呢？他没有回答。结果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千要从被子里爬起来一样。看来是不得不回答了。

“以前有……”

“是怎么样的人呢？说不定可以借这个机会告白。”

“是个除了脸和唱歌好听一无是处的人。”

万理叹了口气，说到这个地步说不定千反而会被吓到不敢问下去了吧。这么想的他果然小看了对方。

“嗯，我也被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于是轮到万理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还好千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

“万，你要不要听我唱歌呢？”

说完千补充了一句，但是有版权，不能随便唱。

“不过我可以请你去看Re:vale的年末演唱会。”

“什么，那个要买CD抽选的年末演唱会吗，我一次都没中过！”

“OKOK，我会让事务所给你送关系着席的票，一定要来。”

“那个不太好吧……”

“没有不好的！MOMO也会很高兴的，如果是万的话……如果是你……”

说到最后千似乎把头埋进被子里，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万？”

“怎么了。”

“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啊，我应该还是喜欢的吧，但只是我一厢情愿。”

“说不定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然后千就没有说话，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只有摄影机上一闪一闪的红灯在提醒万理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全被房间里带录音的摄像机捕捉下来了。

万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他做了一个梦，或许做了很多个梦。醒来的时候留在记忆中最后的印象是自己抱着膝盖坐在过去租的那个小房间，电视机亮着，在放一部黑白老片。

“是《罗马假日》吧……”

醒来后的几秒内他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梦见什么了，留在大脑中的碎片仅仅只有电视里一直在放《罗马假日》而已，万并不是这部电影的粉，也只看过一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结局记忆很深。虽然令人悲伤，万觉得除此之外没有更合适当结局的结局了。

他低头望向地板。千还在睡，他的长发在脸颊两侧散开，跟小时候画册上看过的睡美人一样。万理忍住了给这样的千拍照的冲动，小心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除了卧室以外的地方没有摄像机，所以万在外面换了衣服，又给自己泡了牛奶麦片当早餐。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手机新闻，隔壁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接着他很勤快地洗掉了碗，犹豫着要不要给千也泡麦片。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墙上的钟，离拍摄结束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了。到那一刻时钟就走完了一个完整的24小时，到时候摄制组会回来敲门，为这个节目划下圆满句号，再带着千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万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叫醒千。

他知道千赖床的毛病非常惊人，所以采取了速战速决战术，首先拉开窗帘，让千讨厌的阳光一口气照满整个卧室，接下来他弯曲单膝，一边拍着千的肩膀一边提醒他时间。

“呜……”

千口中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又转了个身继续睡。

“千，起床了。”

万理加大了音量，开始用双手同时摇晃千纤细的肩膀。到了这一步如果再不醒过来恐怕这个人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在他的多重攻击下，千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清晨特有的迷茫，就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幼鸟刚从蛋壳里孵化一样。

“快起来吧！”

万理趁机抱住千，想把他从被子里拖起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最初千保持着要被拽起来的姿势双手环住了万理的脖子。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暧昧，但万理当时只是以为千要借力起身而已。

所以他就这么看着千美丽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住了他的唇——不仅如此，千连舌头都伸进来，就像章鱼一样吸住了万理的舌头。

“嗯……嗯……”

千的吻技和万理记忆中一样高超，只是灵巧地变化着吸吮的方向万理就觉得自己从骨髓深处都要发麻了。

他下意识松开手，千一瞬间掉回地铺上。

“你、你、你醒醒！”

万理发出了惊恐的声音，因为过于惊讶他的语调和声音都变得很奇怪。

“万……吗……”

千只是眯了眯眼睛，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在那之后无论万理怎么喊他都没有起床，像个倒在地上的耶稣般牢牢被定在了地板上。

只有万理一个人在不断变得明亮的房间里很傻气地捂住脸，像个初中生一样因为接吻而满面通红。

这是放送事故吧……不，正式播放的时候会把这段剪掉的……对不起MOMO，我喜欢千，我果然还是喜欢这个人，没办法掩饰……万理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用手指触碰自己还有些湿润的嘴唇。

千的唇真软……

这么想着刚才那一幕又开始在万理的脑内滚动播出，他开始觉得全身血液又一口气往脸耳朵尖流了。

至于得知这一幕不但没有被剪掉，还被当做重大笑点以慢镜头重播了三次已经是后来的事了。在节目放送当夜，万理和小鸟游事务所的各位连同特别来宾Re:vale一起观看了直播节目。看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连大和都难得笑到喷茶。唯独罪魁祸首千露出了极其惋惜的表情，他抱住万理的胳膊，把作为商品来说无比高价的脸凑到他脖子边。

“什么，有这样的事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万，我们再来接吻吧！”

“对各位未成年人影响不好，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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