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泽音

*晴艾

*完全无法插入本篇任何时间点的圣诞回

晚饭时间刚结束，模组77开始降雪了。如同羽毛般纤细的雪花一片片从空中落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随着这个过程，开始不断能听到外面学生们的骚动声。

“啊，终于到了下雪的时间了。”

一边从衣柜里找出去年塞在最深处的围巾，时缟晴人一边有些愉快地哼起圣诞歌。见到他这幅松懈的样子，作为室友的艾尔艾尔弗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模组的圣诞节都是这样吗？”

立在窗边的艾尔艾尔弗望着夜空中点点白色，下意识地用指尖触碰着玻璃窗，他呼出的白气让玻璃变得有些模糊，艾尔艾尔弗随即移开了脸。

“什么？”

“雪……”

啊，原来是雪啊。因为是见惯的景色，所以晴人一瞬间没有抓住艾尔艾尔弗话语里的意思。

“每年圣诞节前模组就会开始下雪，毕竟是white christmas嘛。”

无论是造雪还是除雪都要耗费大量能源，所以以计算机控制的人工天气系统平日里没有降雪的程序，唯独在圣诞节前会开启几日。一年一次的雪给平稳的生活增加微小的变数。

“呼。”

艾尔艾尔弗或许想说“真是大费周章的无意义行为”，但最终没有开口。穿着白色的T恤，立在窗边的艾尔艾尔弗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孤独，就像立在晴人遥不可及的暴风雪中心。

“我讨厌雪……”

晴人听到了微弱得几乎如同错觉的叹息声。

在窗边立了一会，艾尔艾尔弗又回到了刚才的工作中。他在把旧的圣诞老人外套改成合身的大小。圣诞老人原本应该是由微胖的年长男性——通常是教师担当的角色，不过现在的模组里没有那样的人，便由艾尔艾尔弗接替了。

看到艾尔艾尔弗缝衣服的情景，晴人也觉得这画面有些安宁过头了。但无论是多么艰难的时期，大家依然会庆祝节日。这也是包含着活下来的人对自己的奖赏。

我们都是软弱的人，只有承认了这份软弱才能继续为了未来而战。

缝完了下摆，艾尔艾尔弗试着披上外套，大小刚刚好。

滚着白边的红外套很好地衬托了少年的白肌，宽松的上衣虚化了轮廓，显出了男女莫测的中性美。艾尔艾尔弗原本就是个美人，只是特务机关的严酷训练让他习惯性地在人前降低自身存在感。但穿上这身衣服，晴人瞬间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真合适啊。”

“我是告死的圣诞老人。把战争和死亡的恐怖带进这个模组。为什么你们还能笑着从我手里接过礼物呢？”

他用锐利的目光凝视着晴人。

“因为你的头发是白色的，由你扮演圣诞老人就不需要假发了。”

“这真是个好理由，时缟晴人……”

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雪仍然无止境地飘扬在模组狭窄的天空中。

艾尔艾尔弗讨厌雪。

多尔西亚是个拥有漫长冬日的国度。对幸福的人们来说雪是点缀视线的东西，但生活在痛苦中的人来说，雪则象征着死亡。

无尽的白色从天空落下，没有地方躲藏，哪里都没有地方，雪总是一点点夺走人的体温和希望。

时而在雪中立着高贵而温柔的少女，时而在雪中立着已经记不清面容的亲人，但不管艾尔艾尔弗如何伸出手，他都无法抓住那些人们。

邂逅，随即离别。

这样悲伤的事总是一遍遍重复在漫天飘雪的日子里。

来到了模组77，获得了力量（valvrave），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看到雪了。只是艾尔艾尔弗仍然无法逃离命运的玩笑。

简直就预示着无论如何挣扎，他都无法逃离世间的不幸。

刚结束一件事下一件事就贴着脚跟来了。艾尔艾尔弗接到了电话。整备班的学生告诉他格纳库的改造已经按照他的设计完工了。

“好，我马上过来。”

他有些心情复杂地脱下外套，换上平时的制服。要在雪夜穿这点衣服出门或许会有点冷，但他没有事先为此准备棉服。不过没问题，从更严酷的环境中他也活下来了。

取了必要的东西，艾尔艾尔弗走到门口。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室友的声音。

“艾尔艾尔弗。”

晴人立在他背后，手里拿着伞。模组会在预定下雨之前发通知，因此大家几乎都只在用的时候才把伞从储物柜里拿出来。

“讨厌雪的话就撑伞吧。”

艾尔艾尔弗立即察觉到时缟晴人在字面上解读了“讨厌雪”这句话。他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晴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艾尔艾尔弗的过去，以及对方为什么讨厌雪。但这样就够了，艾尔艾尔弗没有解释的必要。只要撑起伞，他就能在这片狭小的天空下找到一丝平静的可能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