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泽音

*idolish7

*编的

……

已经是月底了，终于到了本月第一次off的日子，千谢绝了一切邀约，下定决心要在家过个悠闲的休息日。他愉快地睡到自然醒，又给自己做了一顿早午餐。吃东西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餐桌对面的墙壁，不由得被某种异常吸引了。

挂在对面墙上的水培植物有三瓶，是千在之前休息日亲手从阳台上的母株分出来的新芽，其中有两瓶长得跟他想象中一样好，但第三瓶怎么看都显得无精打采。难道是因为这个位子靠近墙壁内侧晒不到太阳吗？下次让养护公司帮忙取下来吧。可是一旦注意到这点小事千想着就越发在意起来了。

繁忙的他他理所当然请了专业公司定期上门养护植物，可下次上门的时间应该是一周后，不知道那时候这瓶植物还能救活吗……虽然可以临时请他们来处理，但这样好不容易得到的独处就消失了。千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手来打理。饭后，他从储藏室里抬出常用的园艺梯子，非常熟练地踏了上去。

然后，意外发生了。

千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因为实在太痛他不敢起身，用房间里的紧急报警装置联系了救护车。

*

“是骨折啊……”

“没想到千居然会骨折。”

事件发生的第三天，秘密接到消息的百和万一起去医院探病。虽然已经被亲口告知了自己入院，见到千躺在床上露出一条打着石膏的腿的样子，他们不禁异口同声地发出感叹。

“为什么我就不会骨折啊？”

千此时的心情很不好，在医院里他阴错阳差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独处空闲，却因为脚痛一整晚都睡不着。不过让他心情那么差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抱歉，要吃哈密瓜吗？”

“削给我吃……”

千骨折入院的消息在他们前往医院的路上就公开了。因为没什么不好说的，事务所就把他骨折原因——在家进行园艺活动时不慎从梯子上摔下来——公开了，结果当天不光是“骨折”，连“园艺男子”都上了twitter趋势，这点让人哭笑不得。

“虽然骨折了，darling的形象分没有掉哦。”

百这么安慰他。

可是千还是很不高兴，让他不高兴的原因出在医生身上。

“坚持全素食的人经常会有骨密度不足的问题，如果您还是不想摄入动物性食物，以后必须坚持服用补充维生素。”

医生看着报告，用冷冰冰的口气对千说。他这个样子让人久违地想起了初中严厉的班主任。

“等等，我骨密度不足？”

医生直接把报告递到千手中，像怕他看不懂一样读出了上面的数字。

实在难以置信，去年体检的时候我还是完全健康！

但医生可能是见多了，丝毫没有意外地回答。

“年纪上去以后，本身人体的钙质流失速度就会加快。”

年纪上去了以后……

年纪……

千又叹了口气。自从骨折以后他没来由地变得多愁伤感了，可能因为吃的药里加了什么让大脑神经错乱的成分。

“我这个年纪，是该偶像隐退了吧，万。”

被问到的万脸颊上隐约出现了青筋。

“这个问题为什么问我，问百去！”

“百只会说，‘darling在我心中永远年轻’。”

“darling在我心中永远年轻。”

恰到好处传来了二重奏的声音。

“你看，我就这么说。”

“但这么重大的事也不能问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万把话说得重了点，千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忧郁的表情，就连百都忍不住要指责他为什么对病人那么严格了。万迫于压力改口。

“不，我是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才会随随便便做决定，一会说不定就后悔了。反正最近的工作都取消了，你就先当休假吧。而且再说了，你要是隐退了百怎么办？”

“百如果想继续当偶像，一个人也能走下去的。”

百没有开口，他判断自己随便加入会让情况更糟糕，所以只是盯着千看。

他的脸上露出了流浪狗的表情。

所以千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凝视着白床单放空了几秒，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已经二十年了啊……二十年了，就算你走了，我不也在唱歌？”

他的脸上露出了奇妙的微笑。

*

把时间流转回二十年前，那时的千和万还是临近高考的学生，不过他们两谁都没有要就学的自愿。万的成绩其实挺好，可以上国立大学，所以老师拼命劝他改变志愿。另外一方面千则是处于“除了万全世界都已经放弃”的程度，所以意外地悠闲。

今天也是，原本他们约了放学后去ive house为周末的演出预演，万连吉他都带上了，但还没等他离开学校，班主任就来了。

“大神君，我们聊聊吧。”

面相和蔼的男性就站在万面前，所以他根本没机会离开。

男人是好心，他一心一意觉得音乐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那要成千上万人里才能出一个音乐家，而剩下来的人就只能当游民了。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对于年轻气盛的万来说他觉得自己正是立在金字塔顶上的那个。

老师见说服不了他，最后也只能放万走了。

万重新背起吉他，匆匆忙忙往校外跑去，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很久了。

“太慢了！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排练的吗！”

千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脸都黑了。他也带着乐器，容貌又特别显眼，差点就被放学的女生们包围了。

“抱歉，我被班主任缠住了。”

万伸手要拍千的肩膀，被灵活躲开以示抗议。

“又是那个老头？还想让你考大学吗？”

千往后看了一眼，生怕现在还有人把万带回学校。

万叹了口气，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是啊，他对我说，你现在下的决定，二十年以后是要后悔的。”

“为什么是二十年？”

千忽然问了奇怪的问题。

“二十年也太远了，一点都没真实感。不如告诉我明年就是世界末日了。”

万也想了想，“大概因为20年后一般人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

“孩子那就更没真实感了，我对成家立业也没兴趣。”

千伸出手，指着前方。

“我感兴趣的东西在哪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万模模糊糊地看到了livehouse红色的屋顶。

“所以我不会后悔的，你也别后悔。”

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千此刻已经换上了认真的表情，他的瞳孔里闪着野心的光彩，那是少年无所畏惧的眼神。

“我也不会后悔的，管他十年二十年，我都会陪你闯下去。”

“那是当然，我一个人怎么搞乐队。”

不过万并没有陪千走下去，他自然是迫于压力才做出了决定。

另一方面就算万走了，千还是在唱歌。

况且他们也不搞乐队了。

*

*

“千真的不想继续当偶像了吗？”

万回去以后百这么问他，千露出了苦笑。

“现在绑着石膏的样子也没法当偶像吧，太逊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的新人看到我都会说，我是从小看re:vale的节目长大的，这不是变相说我很老吗？”

“现在的新人真不像话，我们那时候谁敢这么说。”

百说完自己也笑了，“怎么我也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不如我也隐退算了。以前我想着先代替万桑几年吧，没想到一路就这么走下来了……”

“这种话真不像是百会说的。”

“什么嘛，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千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坏笑，眯起了眼睛。

“在我眼中的百永远是穿着足球部的运动装，站在舞台上，满脸血的少年哦。”

“这是夸我吗？”

“乖~乖~”

千伸手摸了摸百的头，他这个样子不像在安抚人类，反倒像是对待兴奋过头的小狗。

“你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以前万对我说他会一直陪着我，我也对他说我一个人不行。但就算他走了以后我还是在唱歌。所以哪怕这次轮到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可以走下去了，我们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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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ale要解散的消息最早是从电视台的制作人那边听来了。虽然纺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是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流言吓了一跳。

“真的吗？那两位不像是会解散的人呀！”

这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因为娱乐圈的组合解散原因大多数是不卖座和成员间关系不和。而re:vale哪个都不是，感觉还能坚持一百年。

“真的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吗？”

纺谨慎起见先确认一下情报来源，对方也知道她会这么问，立即透露了内部消息。

“没有搞错，听说是千觉得他年纪大了不想继续当偶像，主动对导演说的。他们的常规节目年底就要结束了，现在导演已经开始找人接班了。说不定马上就会给你们家idolish7发邀请呢！”

re:vale的常规节目是周末晚上的黄金时间，已经运营了超过十年，赞助商和收视率相当稳定。如果这样的老牌节目停掉，一定有大量人争破头也想争到取而代之的机会吧，未来会变得怎么样呢？

纺回去后就忍不住去找万商量这事，其实她也不是为了让idolish7去竞争那个常规节目，就是纯粹觉得这事太严重了必须再让谁知道。

“万桑有没有听到传言，re: vale……”

"啊，要解散是吗？"

和纺相比，已经早有准备的万很平静地抢先回答了。他已经早早收到通知，所以也并不意外，只是随着情报不断公开，以后肯定还有不少人会来问他这个问题的吧。

"那两位真的没问题吗……"

纺忧心忡忡地问。

"这是他们两人自己做的决定，现在的我也没办法插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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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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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ale要解散的消息很快就从业内传到了普通粉丝耳朵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自然是不信的——这点就跟纺差不多。不过渐渐地也有“re:vale两人常年不合，终于撕破脸皮”之类的流言开始在网上蔓延，普遍想法是觉得他们肯定要分头结婚了——也有人坚持认为是他们两要结婚。甚至有人拿出证据猜测千想去好莱坞发展，准备和经纪公司解约。

就在一片紧张感中，re:vale准备召开解散记者招待会的信息公布了。

已经很清楚了，要解散。接受不了的粉丝开始发邮件给事务所，甚至有人在网上发出了“活着没意义，不去去死”的过激发言。结果舆论一时为了re:vale为什么突然解散闹得沸沸扬扬。

记者招待会前一天，万久违地接到了千的电话。

“万，记者招待会你一定要看。”

电话那边的千就交代了一句。他说得很轻松，就跟“我上电视了你记得看”一样。

“嗯……”

反而是万心里莫名伤感，可他不好说出口，忧郁地叹了口气。

“那没有什么事了，代我跟大家问好。”

千那边听起来很吵，现在的他大概忙得不可开交。万想要最后说什么，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太多了，另一方面又少了，但他又担心千是不是已经听厌了他要说的话，总之说什么都会给千压力吧？

“千……”

最后他也只能喊了一声好友的名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轻微的笑声。

“没问题的，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千干脆地挂掉了电话，只留万一个人暗暗担心。

记者招待会如约举行了，会场里只有新闻媒体参加，并非关系者的万和纺都无法进入。不过还好网上有现场直播，所以他们很早就一边深呼吸一边打开了网页。

直播还没开始，不过推特上“re: vale解散”已经登上趋势了。大部分网友的评论都是心如死灰。

“仿佛一个时代结束了。”

有人这么说。

有人开始回忆起以前去演唱会的情景，有人晒出了珍藏的签名照，有人开始把re:vale和传说中的偶像zero相提并论。

时间到了，直播的画面出现了变化，re:vale两人登台了。

他们穿着朴素的衣服，脸上意外带着轻松的表情，这点大大出乎了粉丝意料。

“果然他们自己都觉得解散比较好吧！”

网上开始卷起浪潮，有些粉丝开始互相攻击，觉得都是因为对方偶像的关系害得自己的偶像每天都喘不过气，是组合解散的元凶。

纺担忧地看着推特，终于她被烦得受不了了，猛地合起笔记本屏幕，发出了很大响声。

“网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万桑，我们先看记者招待会吧！”

这时记者招待会开始了，首先开口的是百。

“今天感谢各位拨冗前来，我们——re:vale要向大家宣布解散宣言。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致的意见。”

百说完，两人同时鞠了个躬。立即会场下方传来了洪亮的照相机快门声，闪光灯的光芒让直播的画面一瞬间变白了。

“解散后我们不会再以re:vale名义发布新作品，目前的综艺番组也会在年底结束。但我们都不会退出演艺圈。从明年开始……”

百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示意千来说。

实际上在场的媒体大部分心里都有数，千估计要去好莱坞吧，所以明年开始会暂停在日本国内活动。他们甚至已经事先写了报道，就等现场照片了。

至今为止都没有说过话的千拿起麦克风开口了。

“明年开始我们要以乐队形式开展活动，未来的乐队形式是我和百的双主唱。大概就是这样。”

千举起放在桌子上的大题词板，上面写着:

千（vocal&guiter）

百（vocal& drum）

一瞬间，台下发出了惊讶的骚动声，有人在惊叹，有人开始打电话。

同一刻，惊讶的情绪也从会场铺开，迅速向日本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不做偶像搞乐队？！”

“乐队kita————!”

“我就说re:vale感情很好怎么可能解散嘛！”

“还好不是结婚宣言……”

现在已经没有刚才的粉丝互相甩锅了，因为基本上谁都没料到会变成这样啊……

就连万和纺也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这两个人啊……”

万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现在的他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盯着电脑屏看他们还能干出什么令人之举了。

千等台下的惊讶差不多平息后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的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不变，后续会成立自己的record。乐队的主页还在建设中，倒是会和乐队名一起公布。目前的fanclub会员可以转移到新fanclub……”

千说到这里特地看了一眼镜头，他的眼神极有魅力，不禁给万一种“他正看着自己”的错觉。

“我们的新乐队在招贝斯手。如果有四十代有志当贝斯手的男性，欢迎来联系。”

“最好是长发，和darling一样的帅哥。”

“就算不是职业音乐人也没关系，二十年前玩过点音乐也没关系，考虑好了请给我打电话，或者给百打电话！总之不要让我们久等，已经等了很久了！”

百和千在台上一唱一和，之前那股严肃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了。写好稿子等着一键发送的媒体可能会觉得被耍了，但不管怎么说粉丝都很高兴。

“那个，我记得万桑以前是乐队的贝斯手吧……”

万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震惊中，所以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说话时纺就忍不住往自己这里看。

“啊。”

“也是四十代，长发，前音乐人……”

纺不断重复着刚才百和千的话，总之越看越觉得完全就是万理了，就差把名字说出来。

“要给百桑和千桑打电话吗？”

万没有回答。

他平时总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公司职员了”，但不知怎么的看到他们举起牌子的时候，沉睡在万体内的那股热量忽然醒了。跨越了二十年之后这团火苗并没有熄灭，或许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迫不及待地想要唱歌，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手奏响旋律……

二十年之前的万少年，忽然间与现在的一般会社员大神万理重合在一起了。

“这不是必须去写辞职信了吗，真对不起社长……”

万有些苦恼地笑了。

end